节能洗衣机

我还在,你随意。

冷(下)

宜嘉,冬日脑洞

成人童话

请配合冷(上)食用

Why are you so hot?

我可能受到了刺激,摊手。

 

1.

王嘉尔从记事起,就开始寻找梦境之后,那个支离破碎声音的源头。

“王嘉尔,你冷的话,要不要到我怀里来。”

声息混沌,穿过冬日的空气,填满心房的时候,是温的。

 

年末的这场寒潮持续了一整个星期,温度也刷了今年的新低,无业游民王嘉尔没抢到回家的火车票,飞了个电话回去说要呆在北京过年。

失业后的生活紧紧巴巴,年前工作更是不好找,他就近寻了一份24小时便利店收银员的活儿来打发时间,主要是管饭,暖气也足,省了笔开销。

 

滴,滴,滴。

王嘉尔听着条形码一个一个扫过的声音,竟然觉得比那些你来我往中虚情假意的关心要真实的多,这样的声音至少从来不会骗你,是多少就是多少,清楚明白。

 

除夕,王嘉尔调了晚班,有三倍工资拿,比一个人呆在家里看春晚要有吸引力地多。

“Hi……晚班?”

他又来买速食饭和排骨汤了,每天都来,今天来得有些迟。

“Hi,是啊,二十三块五。”

每天都是这样的对话,他从不多言,只是偶尔对着王嘉尔点点头,轻轻地笑,特别好看。

他一直都罩着一件长款的黑色羽绒服,每天都买同样的速食饭和排骨汤,又淡又无趣,都吃不腻的么,有时候王嘉尔会在递给他的袋子里装一小片芝士或是一小罐酸奶。

 

“Fine,今天不用打包,今天在这里呲(吃)。”只知道他开了家手工艺品店,卖捕梦网,只当他是本地人所以不用回家过年,却在今天这句额外的话里听到了南方的海风,有丝丝甜味。

原来你也没有回家。

——“那要一起吃吗?”脱口而出,还不忘加一句,“除夕嘛。”

那个人收起钱包的手滞了滞,笑了:“好啊,一起,你呲(吃)什么,我请。”

“我有员工餐啊,嘉嘉定制”王嘉尔从里面拿出芝士猪扒饭和热咖啡,“要交换看看吗?根据我吃便利店的经验,这个真的比较好吃哦。”

那个人思考了片刻,点头。

 

2.

自从段宜恩偶然间去便利店买排骨汤的时候看到了在货架旁认真摆啤酒的王嘉尔之后,他每天都会来这里,买同样的东西,重复同样的对话。

除夕这天他送师傅回了趟北郊老宅,回来晚了,以为王嘉尔已经下班,却惊喜地发现还在,于是鬼使神差地想要在这里吃饭,想要和现实世界里的王嘉尔,一起吃饭。

段宜恩从来不会忘记师傅的话,宜恩,你所能做的,只有梦而已。

可是,他依旧想要看着王嘉尔朝他笑,哪怕只是对顾客的那种;他也想要听王嘉尔说话,哪怕只是一句‘二十三块五’。

芝士猪扒饭有些腻了,段宜恩喝水的空档看着对外的落地玻璃里面,他们并排吃饭的投影,

王嘉尔穿着深色的连帽衫喝着排骨汤,还是一副学生模样,段宜恩在王嘉尔的梦里见过太多遍这样的场景,多到差点以为,此时此刻他依旧身处梦境。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话题不知什么时候转向了工作。

“好冷……”王嘉尔打了个寒噤,想起身调大暖气,却被身旁那人的话语分了神。

“王嘉尔,你冷……吗?”

不是熟悉的那句话,语气却这么相似,王嘉尔这才发现还没问过他的名字。

“你叫什么?只有你知道我的名字不太公平。”他指了指自己便利店胸牌上的个人信息。

“你可以叫我Mark。”

 

3.

段宜恩习惯的那句话差点脱口而出,硬生生转成了,【你冷吗】。

“我不冷,可北京太冷了,Mark。”王嘉尔看着窗外空无一人的街道发呆。

“早点回家,做个好梦,你会找到正式工作的。”段宜恩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对突如其来的悲伤情绪,只能让他做个好梦,而这样的安慰连自己听起来也毫无诚意。

 “Mark,你知道吗,我从来不做噩梦,忘得干干净净,” 王嘉尔瘪嘴,似是在笑,“有时候醒来发现枕头湿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哭。”

“噩梦有什么好记得的,美梦才——”

“美梦有什么用,梦只是梦。”

 

是啊,梦只是梦,醒来以后,从来都是照常生活,照常应对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段宜恩从来没有这么地怀疑过自己,怀疑自己这二十年来工作的意义,他虽说算不上多么敬业,可每一个穿过他捕梦网的噩梦都被他处理妥当,甚至为此赔上了自己的笑容,可现在这个人却跟他说,梦只是梦。

 

王嘉尔递过来一杯热咖啡:“Mark,你可能不会相信,梦里也会有人问我冷不冷,问了20年了,可是,光问有什么用,他为什么不来抱抱我呢。”

“所以,我不冷,只是北京太冷了。”

 

4.

那个穿着长款黑色羽绒服的人已经半个月没来了,眼看着就要立春,王嘉尔的工作还是没着落,每天依旧和条形码打着交道,盼着那个叫Mark的青年再来跟他说【Hi】,他好笑着回一句【二十三块五】,顺便再塞给他一些芝士和酸奶。

梦境却是正常起来,尾声的时候再没有那个声音响起,也会依稀记得些许梦境里的恶意,记得自己流泪的原因。

 

对,段宜恩罢工了。

捕梦人段宜恩在罢工第十四天的时候,师傅就有些看不下去了。

“宜恩,你还没想通?”老人颤颤巍巍的手上,还在缠一个粉红色的网。

“师傅,要是梦境那么不重要,那我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你以为,每个来买捕梦网的人,真的是因为不会再做噩梦而高兴么?”

“不然呢?”

“是因为希望。就像我把风铃挂在那里,就是希望那里有风吹过,我高兴不是因为风铃一定会响,而是因为风也许会来。”

所以,人们把捕梦网挂在那里,是希望噩梦过后,会是温暖的一天,他们高兴并不是因为噩梦一定会消失,而是生活中的温暖也许会来。

在一个你不知道的日子里。

 

“那你还跟我说什么,宜恩啊,你能做的,只有梦啊……害的我……”

“最直接的帮助永远不是忘却恶意,而是梦境里适当的善意,比如一个眼神,一个拥抱,一个……——还有,你擅自干涉了太多姓王那小子的梦境,这是对你的惩罚,”老头子瞪了段宜恩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梦见一只蟑螂】这种梦都处理了,这种闷骚到极致的暗恋桥段也就只有你个闷小子做得出来了,活该吃糖吃到抑郁……”

“师傅,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只是,听你的话啊因为你说捕梦人只能干涉梦境啊……”这样的辩解任谁听来都是强词夺理。

“少对号入座了,你是个捕梦人,当然只能干涉梦境,谁还禁止你谈恋爱了……”老头子捋捋胡须,“我先走了,我夫人在家里等这个修好的网兜子呢,这是我第一个捕梦网,看,比你做的好看吧……”

 

段宜恩定定地在原地,像是呆住了,然后被晚冬雨后微湿的冷空气晕染地稍稍移了移位置,下巴上紧绷的线条松了下来,似是在笑。

 

5.

那个叫Mark的人一直没来,王嘉尔的员工餐就一直是排骨汤和速食饭。

今天收到了年后面试几家设计公司的回信,都是坏消息,毕竟档案上记了一笔叫做【解雇】的账,谁也没法当做不存在。

所以,今天的梦,理所当然是个噩梦。

依旧风雪交加,暗无天日,他裹着单薄的衣服挨家挨户敲门,想要进去避一避寒,没有人开门,有的甚至熄了灯。

他走了好久好久,风声消失了,雪不知什么时候也停了,他面前的小房子的门被谁推开,里面站着一个青年,他身后的灯亮的有些晃,眯了眯眼睛方才看到那个人的长相,是Mark,他手里拎着一串好看的网兜子,笑得露出虎牙:“Hi,我是段宜恩,王嘉尔,你还记得我吗?”

——骤然惊醒。

第一次怀疑梦境,因为想要相信,所以不得不怀疑。

所以,那个每天来买排骨汤和速食饭的Mark,那个穿着长款羽绒服的Mark,那个笑起来尤其好看的Mark,就是自己那段儿时记忆里面,捕梦网的主人么。而段宜恩的音色和语气,像极了之前每个噩梦的结尾。

是太久没看到Mark了么,还是太怀念段宜恩。

段宜恩,段宜恩,段宜恩,王嘉尔对着空气叫了很多遍,不知这个梦境是神给的提示,还是自己无意识的妄想。

 

6.

这天醒来之后的生活依旧按部就班,便利店里的暖气坏了,王嘉尔打了电话叫人来修。

晚餐时间,Mark依旧没来。

夜来得很快,温度也降得很快,王嘉尔冷得不行,他蹲在墙角,意识有些模糊,他看到Mark来找他,段宜恩也来找他,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俯身抱住了他。

彼此之间,一寸距离,他只记得了满怀的温暖,却忘记了冬日里整个世界泛滥的冷空气,以至于从幻境抽身的一刹那,被冻得连哭泣都做不到,眼泪也流不下来。

“啊,好冷。”王嘉尔颤抖着站起来,吸了吸鼻涕,自嘲地笑笑。

 

倏尔,有声息在背后蔓延。

“王嘉尔,你冷的话,要不要到我怀里来。”

那些字连成句,那些语气与音调起伏成潮汐,那温柔声息暖入骨髓,穿越了二十年的时光百转千回蔓延而来,微微刺痛了耳膜。

王嘉尔回过头去,看到了心里的那张脸,于是,扑向那个被黑色长款羽绒服包裹的段宜恩。

双手伸进羽绒服,紧紧环住腰线。

“嗯,我冷,冷得很。”

“你抱得这么紧,意思是不是,我的暗恋可以结束了。”

大约是迟来了太久的拥抱,王嘉尔被紧紧裹在羽绒服里,头埋在对面人的胸口,蹭了蹭,暖得毛孔都撑开。

 

“诶,王嘉尔,你到底要不要给我结账。”

没错,就是这个语气。

王嘉尔看了看段宜恩手上的速食饭和排骨汤,笑了。

“二十三块五。”

“今天没有芝士或者酸奶么?”

“没了。”

“为什么?”

“嗯?因为,今天我的暗恋也结束啦,段宜恩。”

 

(完)


我觉得我发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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